遇见苏东坡仅需一场雨

汽笛

  朱旻荃 文图
  春天来了,终于寻得一日,带着女儿出游,来到镇江金山湖边。本想着泛舟湖面,任春风拂面,惬意地享受这大好春光,可刚到湖边,雨便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。
  原本满心欢喜的久久期待就这么被打乱了,看着周围游客匆忙躲雨、抱怨连连,我的心情愈发低落。可女儿在雨滴的敲打中兴奋起来,欢笑蹦跳,她的快乐纯粹又热烈,感染着我,让我渐渐静下心来。
  站在雨里,望着朦胧的湖面,苏东坡的《定风波》突然在心底响起:“莫听穿林打叶声,何妨吟啸且徐行。”这词句,一下把我拉回那个风雨交加的午后,苏东坡在沙湖道上,没了雨具,同行人皆狼狈,唯有他从容不迫,在雨中吟啸徐行。彼时他被贬黄州,仕途受挫、生活困窘,可一场雨让他看透人生的风雨,写下这般豁达的词章。
  如今想来,这不仅是对自然风雨的淡然,更是对人生苦难的超脱。苏东坡一生大起大落,多次被贬,精神上却从未被打倒。他将一腔豪情与洒脱融入诗词:“竹杖芒鞋轻胜马,谁怕?一蓑烟雨任平生。”这份潇洒,这种对困境的蔑视,是何等的气魄。
  再看“回首向来萧瑟处,归去,也无风雨也无晴”,他从雨中走来,带着通透与释然,风雨既过,无论结果如何,都能平静接受。这种心境,恰似黑暗中的明灯,照亮我们在尘世中迷茫的道路。
  恍惚间,我忆起年少读书时,只觉得《定风波》朗朗上口,能熟练背诵便沾沾自喜,并未体悟到诗句背后东坡先生的人生况味、豁达心境。可谁能料到,二十年后,在这场不期而至的春雨里,我竟与东坡先生撞了个满怀,曾经懵懂记下的诗句,此刻映照出自己的心境。人生境遇的起起落落,恰如这忽然而至的风雨,而东坡先生的词句,早早为我指出一条豁达超脱的路。
  我想,中国诗词的力量,正藏于这些文字之中。它们穿越千年,带着古人的智慧与精神,给予后人无尽的鼓舞。回家路上,我轻声教起女儿背诵《定风波》,希望她能在词句里,感受苏东坡的豁达,日后面对人生风雨,也能有这般从容与勇敢,在诗词的滋养下无畏前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