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斌
小时候的我,总喜欢在家中坐在废弃的大纸箱里,模仿着火车司机叔叔的样子手舞足蹈,嘴里还不停地发出“呼哧呼哧”的声音,证明自己也会开火车。小时候的我,总喜欢与小伙伴一起,蹲在铁路边的大树旁,看着一列又一列的火车,从远方渐渐驶来。看火车,是我小时候最开心、最幸福的时刻。
从学校毕业那年,我触摸到了真正的火车,那是在蚌埠东站的调车场。那个寒冷的夜晚,清凉的雾气之中,我趴在车梯上进行调车作业。当我手拿铁钩对列车进行提钩拆解的时候,手套上的冰碴子在月光下瞬间碎成了银色的小星星,手持信号灯的光芒也冲破了黑夜的束缚,射向线路的无限远方。那一刻的我无比清醒,脑海中闪现过一幕又一幕儿时的回忆。回忆起儿时的梦想,我恍然大悟,原来这命运的轨道,早在那时便已悄然扳动了道岔。
记得实习跑车的那些日子,拥挤的绿皮车厢就像装满了故事的移动城堡,我行走其中,看见了无数旅途的温暖。记得我在车厢中给旅客递行李的时候,常常看见座位上的孩子们忽闪忽闪地眨着大眼睛,那闪闪发光的眼神中充满了希望与阳光。他们好奇地在车窗旁,数着车窗外的小树,看着另一条线路刹那间飞驰而过的列车,那眼神和当年的我很像很像。到了深夜,旅客们都已沉沉地进入了梦乡,我在车厢中的工作仍旧继续,不能大意。我穿过车厢,脚下车轮与钢轨的摩擦声,直通我的记忆深处,隐约间我分不清是列车在前进,还是时光在倒流。那一刻我明白,这移动的车厢,承载了我太多太多儿时的铁路梦。
从回忆的时光回到现实,我已经在合肥房建公寓段综合车间的地区食堂工作了。每当午饭开始,看见厨房大铁锅中的热气升腾而起,瞬间幻化成一幅充满童话色彩的画面,我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看火车的那个午后,心中顿时暖意盎然。有人可能会觉得食堂的工作过于平凡而琐碎,可我认为那一粒粒的白米都如同道砟一般,安安稳稳地铺在生活的路基之上。记得有一次,有几位因为忙于检修铁路设备而耽误饭点的职工,在吃上了我们为他们预留的饭菜时,脸上露出了灿烂而真挚的笑容,开心地说:“这饭菜,比家里的都好吃,香极了!”那一瞬间,我恍然明白:铁路人的这份爱与坚守,不仅仅在向远方延伸的钢轨之上,也在这暖胃又暖心的烟火气中。
前一段时间,趁着周末休息,我特意去了一趟小时候经常看火车的地方。岁月荏苒,时过境迁,那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,变成了一座环境优美的街边公园,可钢轨依旧是小时候的钢轨,依旧闪闪发光、通向远方。一列普速列车飞驰而过,风吹树叶,那一瞬间,仿佛看见了小时候看到火车兴奋得又蹦又跳的那个我。小时候的魔法列车精灵,现如今正载着所有回家人的团圆与希望,从我面前掠过,车轮与钢轨之间的撞击,带着节奏,充满激情,不正是无数铁路人用勤劳与汗水演奏的青春舞曲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