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碗红豆

汽笛
  刘苏奇
  江水浩荡,载尽千古风花雪月;烟火寻常,烹香万家柴米油盐。回忆起近年来到过的沿江城市,发现长江水流经的地方,做的红豆甜品总是很好的。芜湖、南京、镇江这三地,红豆做法各有千秋,滋味也各有各的妙处。
  在芜湖职培基地参培,听说有家做红豆双皮奶的很受当地人欢迎,晚饭后我便去了江边这家名叫“二姐红豆”的铺子。双皮奶盛在白色精致小碗里,从冰箱里取出后,老板舀了一大勺煮得极烂的红豆沙堆在上面。用小勺轻轻一拨,软软的豆沙便带着薄薄的奶皮游走开,露出雪白的奶冻。豆沙、奶皮、奶冻,汇聚一勺,往口中一送,凉,滑,香,甜。这红豆沙煮得很讲究,软烂却不失形,甜润却不过火,看似普通却能瞬间铺满人的口腔。沙沙的红豆搭配上浓香的双皮奶,一碗甜品,竟洗去了一天的疲惫,仿佛今晚的梦都将是甜的。
  红豆酒酿小圆子,是去南京旅游时在路边买的。一位老太太,推着三轮车,车上摆着几个大大的保温桶。桶盖刚一打开,一股浓浓桂花香扑鼻而来。铁勺往桶里一伸,桂花、红豆、小圆子纷纷落到杯里,封口机一压,套上塑料袋,再放根粗吸管,老太太就去吆喝其他游客了。桂花香浓,却抢不了其他食材的味道:香甜是红豆做的铺底,微酸是酒酿点的灵魂,小圆子吸入口中,软软弹弹,牙齿也得到了满足。南京的饮品和这座城一样,包罗万象。一边喝着红豆酒酿小圆子一边逛南京,共享着美味和美景,体力也得到了补充。
  去镇江看望朋友,他带我去吃“吴家馄饨”的赤豆糊。店面不大,桌椅都磨得发亮,很多人都端着碗到屋外去吃。赤豆糊,琥珀色,却泛着绸缎般的光泽。勺子探入碗底,挖起裹着红豆粒的糊糊,牵出长长的、透亮的银丝。经朋友科普,原来是用藕粉勾的芡。但最让我意外的是,一碗糊糊里居然还可以加汤圆。咬开汤圆的刹那,醇厚的黑芝麻馅料喷涌而出,与丝滑的赤豆糊缠绵交融,不知不觉就一碗下了肚。食客们捧着碗聊着天,碗勺叮当里混着“哧溜”的吸食声。一碗赤豆糊,没有精致的摆盘,却盛满了镇江人的烟火日常。
  三座江城,三碗红豆,各有各的好,各有各的妙。芜湖的红豆双皮奶精致,南京的酒酿红豆圆子丰富,镇江的赤豆糊家常。
  当城市的霓虹映在百年渡口,列车在站台上吞吐着八方来客,快节奏的生活中,那些在唇齿留香的瞬间,那些被甜意抚平褶皱的,是最真切鲜活的日子。长江水一路向东,沿岸的人家把红豆做出了百般花样。这小小的红豆里,藏着的是沿江人家的生活智慧,是对日子的认真劲儿。